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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掃瞄] 妖窟魔影 引子&第一章 (掃瞄:安然) [M/f]

《妖窟魔影》是日本西村壽行的一篇作品,在他衆多的作品中,最多地描述了女奴的章節,值得大家一讀。 此書在1998年在中國翻譯出版,作爲我的藏書,最近在我整理的時候突然發現了它,於是拿出來與各位朋友們共享。 可惜是,我的掃描儀壞了,只好請人慢慢地打字,因此,可能在貼到紫荊時,不會很連貫,或者說,有時會要讓大家等待一下,只好說聲:抱歉。 妖窟魔影 作者[ 日本]西村壽行 引子 當山岡圭介來到琴川河的上游地區,已是時近中午。 山岡行走在岩石地帶時,極爲小心謹慎。如果從同上次一樣的道路上通過,則很容易留下足印。山岡圭介連那足印也極力避免留下。 他每一步都儘量地避開土質鬆軟的地方,以及草地,把步子盡可能踩在土質堅硬的路面上以及岩石上,以免留下走過的痕迹。 他的整個行動都小心翼翼。 他深知,稍有不慎,就會導致嚴重的後果。 山岡進入到岩石地帶的中心部位。 他除了帶有獵槍、飯盒之類,還特意帶上皮尺和筆記本,用來測量填塞洞窟入口所需石塊的尺寸和進行計算,只要測出石塊的尺寸,也就可以計算出它的重量來,這樣,需要採用哪種規格的鏈滑車也便清楚了。 只有進行正確無誤的設計和施工,才能儘早地洞窟填塞起來。 山岡越來越接近洞窟。 突然,他的心臟幾乎停止了跳動。 在洞窟的入口處,放在一個狩獵用的帆布背包。 一看見這個帆布背包,山岡的兩腿止不住簌簌發抖。 最初,山岡甚至有些懷疑自己的眼睛,會不會是産生了一種幻覺!可是他再定睛觀察了一下,那件帆布背包依然在目,決非幻覺。 緊接著,他又想到,這件背包會不會是自己上次忘在這裏的呢?但他摸了摸身上背著的背包,這種僥倖心理立刻被無情地擊得粉碎。 ----是誰?! 一定是有誰進入到這個洞窟!山岡邁著顫抖的步子,悄悄地窺視著洞窟。當中傳來了聲音,像是有人在說話,通過崖壁反射到洞口來。山岡感覺到像是有好幾十個人鑽進了洞裏。 山岡也鑽進了洞裏。 ----完了,一切都完了! 他絕望至極。 山岡的視線忽然間變得一片昏暗,周圍的岩石就像是被籠罩在夕陽落照之中一樣,它上面的棱角都消失殆盡,看上去顯得灰濛濛的。 腳上的顫慄很快傳遍了全身,一股股惡寒從他的肌膚上掠過,他的骨髓中、肌肉中、皮膚下面,都象有陣陣寒氣向外直竄,奪走了他身上的熱量,他的心臟也活象被誰給掏得空空蕩蕩。 山岡用一種失神的目光,注視著這片夕照中的景物。 ----應當怎麽辦是好! 他想到這一點,僅僅是想到而已,山岡已經充分地估計到,一切也許都無法挽回了,無論是被什麽人發現了這個秘密,這座宮殿都將消失,這種恐懼感,是他早在夢中就已經體味過的。 他呆呆地凝神著天空。 只有共同來開發----山岡心中,忽然間冒出了這個念頭來。能不能共同來佔有這個宮殿?從洞窟中傳來的如同咆哮一般的聲波來看,進入到洞窟中的,絕不是一個人。 如有對手拒絕他的這個提議,又該怎麽辦呢?! 對方如果人多勢衆,山岡是難以抵擋的。 萬一,進入洞中的這些人是地質學者或者是其他什麽探險隊,又怎麽辦?!假如在他之前,就有人率先發現了這座洞窟,並且組織了龐大的探險隊……… 那就毫無辦法可想了。 絕望把山岡的身子都快給扯碎了。 他是懷著何等的心情,發現這座洞窟的啊! ----山岡圭介的嘴唇顫抖著喃喃自語道,聲音聽上去也在顫抖。 那座光的宮殿從他的視網膜上消失了,猶如一塊燒紅的炭塊正在冷卻,化成灰燼。 “完了,完了,一切都完了!” 山岡一邊喃喃自語,一邊低垂下視線,他的手緊緊地抓住膝頭,手指甲變得青白失血,手背上的青筋暴露,看著看著,山岡的視線模糊起來。 這雙手,連一次幸運的機會也未能抓到過,它是那樣的蒼白而軟弱,曆盡了一個小職員的悲哀生涯,它未能替自己和家人掙得半點幸福,有何之用! 山岡心裏充滿無限悲哀。 他的眼淚止不住奪眶而出。 猛然,他的腦海中又浮現出了妻子的嘲笑神情來。他預感到,恐怕從今天夜裏開始,妻子將拒絕與他同房了,即使她願意將身子再借給自己,他卻再也鼓不起勇氣去摟抱她了。 “一切都完了。。。” 山岡絕望地嘀咕道,坐到了地上。 這時,他忽然聽到從洞內傳來了人說話的聲音。 山岡慌忙從地上站起身來,逃了出去。他一邊向外跑,一邊恍恍惚惚地想,這是在幹什麽?自己爲什麽要逃跑?我是不應該逃跑的呀,我應當死守在這裏,捍衛自己首先發現這個洞窟而應得的權利才是呀! 然而,他無法讓自己停下腳來。他的兩條腿根本不聽使喚,把那些希望呀,決斷呀什麽的全然不顧,一個勁兒地向著洞外逃去。 越過幾塊岩石之後,他在一個崖凹的陰影處隱蔽下來。 從這裏雖然看不見洞窟,但卻能觀察到四周。山岡象一個伺機作案的罪犯一樣躲藏在那裏,死死地盯著洞口方向。 不一會兒,從洞窟裏走出來一對男女,男的約摸三十歲左右,女的只有二十七八歲,他們看上去都像是業餘獵手,肩上扛著一杆雙筒散彈槍。 那男的跟那女人挽著胳膊,一邊吸著香煙,一邊向外面走過來。 山岡聽見了他們高聲的講話。 “我看,是很有必要再作一次探險的。” “是啊,這洞可真夠深的!也沒見鐘乳石什麽的,我看這是個有點奇怪的洞窟呵。” “唔,說不定,這是誰隱藏秘寶的秘密寶庫呢!我看見裏面像是有人踩踏後留下的痕迹。這證明有什麽人曾經反復從這裏通過。” “啊?真有意思!” 那對男女的身影消失在岩陰後面。 山岡從崖凹裏爬出來,悄悄地向他們接近過去。 他初步判斷,這對進入洞窟的“入侵者”,看起來像是一對夫妻或者情侶,而不是什麽探險隊之流。但是,僅此而已,並不意味著事態有可能好轉。那種絕望感絲毫也沒有減輕。 這時,那對男女的聲音突然消失了。 山岡小心翼翼地接近那片岩石,他心裏七上八下,不知該採取什麽措施才好。那男的剛才已經說過有必要再作探險,事態已發展到這一步, 山岡唯一的辦法,只有跟他們交涉。 可以對他言明,這地底深處有一座岩鹽的宮殿,但必須同時讓他弄明白,山岡是這座宮殿的發現者,擁有著主權,他只能夠協同山岡進行開採。 而在此之前,山岡想進一步看清楚,這是一對什麽樣的男女。 他從岩石後面探出頭來,悄悄地窺視了一下,瞬間,他慌忙縮回了頭來。 他看見那男人平躺在一塊岩石上,下半身完全裸露著,那女人也剝光了下身的衣裙。 山岡的心臟“撲通、撲通”地加快了跳動。 血液猛地升上了他的腦子,腦海裏燃起了一股情欲的火焰。 他凝神屏息地注視著這個場面:陽光筆直地照射在兩個男女完全赤裸的軀體上,染上了一層金輝。
那男人站立著。 當他脫掉了身上的衣服,看上去顯得分外強壯高大。他身上肌肉飽滿隆起。 山岡看著這個赤裸的男人,不由感到陣陣恐懼。他預感到,自己遠遠不能跟眼前這個男人相比較,他們之間那明顯的差別,使山岡頓時抉擇萎泄。 他無法設想,如果硬著頭皮去踴這個男人商量交涉,會有什麽樣的結局。也許這僅僅是自己的一廂情願的幻想。去跟這個男人講,這個洞窟是他山岡圭介最先發現的,他想讓他共同來進行發掘,不過所有權應當屬於山岡云云。。。。。。那男人一定不等他把話說完,就會一腳把他給踢倒的。 這顯然不是一個能夠平等交涉的對手。 這樣一想,山岡開始懷著仇恨的心理來打量自己的對手了,他越來越感到他不如這個男人,因爲從來山岡對自己的能力就沒有多少信心可言。如果較量起來,山岡只會是個可悲的失敗者。 那男人的軀體雄健無緣,充分顯示出一個男性的力量感和強度,僅這一點,就令山岡自愧弗如,充滿絕望。 山岡悲愴地蜷伏在岩石後面。 山岡狠勁兒咽下一口口水,凝視著這人做愛場面。陣陣微風吹拂著那女人的一頭秀髮,她的臉龐被襯托得分外嬌美,撩撥人心,使山岡一上勁兒地吞口水。 在單調的動作下,那女人臉上顯出一種痛苦不堪的表情來,她現在像是已經忘記了一切,任憑那男人不慌不忙地享用著她的肉體,而在默默地忍受。 山岡的呼吸也急促起來。 他凝視著眼前的這一幕,忽然想起了妻子則子。妻子公開地跟她的情夫奸宿在一起,她的情夫,大概也就是象今天這個男人一樣吧,她雖然對山岡是非常冷淡的,但在這個男人面前,她卻會熱情而放縱,任其採用各種姿勢來姦淫她,反倒感到無比愉悅。。。。 強烈的憎惡湧上了他的心頭。 從這個女人的身上,他看見了妻子的醜態。 此時,那女人旁若無人似地大聲叫喚著。 那男的也隨聲應合。 “饒了我吧------!”她忘情地大喊起來! ------真是一對淫獸!山岡在胸中嘀咕了一聲, 在這可憎惡的場面中,這對男女的形象變成了妻子跟她的情夫,渾然結爲一體。而自己,卻長期以來,遭受著他們的輕蔑和奚落,忍受著奇恥大辱。 眼前的這對男女,使山岡陷入了絕望的境地。他們看來百分之九十九是要採取下一步的探險行動的,那將把山岡眼看著就要到手的這座宮殿給毀於一旦,這可真是失之於毫釐呀!山岡猶如經歷了一場惡夢。這對男女把山岡再度擊落進不幸的深淵之中,真是惡魔! 這對惡魔如同想使山岡更爲萎縮似的,在他的面前淋漓盡致的表演著這場性交的遊戲。 那女人扭過頭來喊叫著什麽。 山岡臉色蒼白,目不轉睛地凝視著她。 他那緊握著獵槍的雙手已經失去了血色,渾身不停地戰抖,這對可惡的淫獸,竟然絲毫無視山岡的存在,如此癲狂!一股不可抑制的怒火直沖他的腦門兒。 他們還要從自己手中奪走那座宮殿! 必須立刻除掉他們! 一股殺意刹那間湧上了山岡的心頭。這股殺意,實際是早已埋藏在他心度的一種潛在意識,出於一種自我保護的本能。 決不能在此失敗!如果這一次再遭受失敗的話,那將意味著自己是一個永遠的失敗者,他將導致自我毀滅。 一層柔軟的外殼不知不覺地被山岡自己撕碎了。
山岡平端著獵槍,走了出去。 “不許動!”他冷酷地壓低聲音喊了一聲。 “啊!”那男人發出了一聲奇怪的尖叫,大吃一驚。那女的也嚇得哇地大叫起來。 “別動!動就殺了你們!”山岡緊扣著板機,對準那男的。 “這。。。這,這是。。。。”那男人好半天沒有回過神來,“這是幹。。。什麽。。。” 山岡一聲不吭,只是用雙筒獵槍緊逼著那個男人,滿臉殺氣騰騰。 “你要幹什麽?!你是誰?!” 那女人慌慌張張地從男人身前縮回了她的身子,抓住一條褲衩,遮住下身。 “你可千萬別,別開槍!” “放下槍!那太危險了!”那男人的臉上沒有一點血氣。 你的獵槍,就靠在旁邊的岩石上,只有幾步之遙,但就是這幾步之遙,使他不敢動彈一下,這一點,那男人應該是注意到的。其實,只要根據這一點他完全可以判斷山岡的性格, 看出這是一個膽怯而缺乏自信心,一臉寒酸相的男人。 可是,那男人卻像是根本沒有考慮到這一切,完全被眼前突然出現的情況嚇得手足無措。 他顫抖個不停,甚至忘記抓一條褲子什麽的遮住他的下身。 山岡注意到這一點,剛才那個看上去強健而高大,盤肉結實的男人,一下子像是變得矮小起來。 他剛才不過是戴著一副惡魔的假面具,不知何時,這副假面具已經消失了。 山岡頓時感到自己有了一些自信心。 仔細想來,這個男人恐怕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人物,山岡注意到,他也沒帶獵犬,僅僅和自己一樣,扛著杆獵槍便上山打獵來了。而且,他更爲熱衷的,倒像是跟那女人的性交。 這也一定是上軟蛋,山岡暗想。他不僅沒有表示出丁點企圖反抗的迹象,而且手足無措地呆立在原地簌簌發抖。 恍眼一看,這傢夥骨骼粗壯,活象比自己高出好大一截兒,卻是這般中看不中用。 “您,您打算幹,”那男的顫抖著問道。 “走,開步走,回到剛才那個洞窟裏去!” “求求您,放了我們吧!”那男人發出了哀求,“我聽衆您的命令!” “。。。。。。” “您是不是想要這個女人,她叫須美。如果人旬想要的話,我把她讓給您!只求您放了我,饒,饒命吧。。。”那男人雙手作揖哀求山岡說。 “你是說,把這女人讓我來享用羅?!” “是的,隨便你願意怎麽幹都行!只是求您能饒我們一命!” “啊,不!不!我不願意跟這個男人幹那種事,我不幹啊-----”那個叫須美的姑娘絕望地大叫起來。 “沒辦法啦!只有這樣做才能活命啊!你,就跟這位先生去吧,求您啦!” “不,我不!---”那女的頓時忘記了恐怖。 她那白晰清秀的面龐上,浮現出了對那個男人無比輕蔑的神情。她似乎感到,山岡所要企圖的,就是希望佔有她的肉體,那麽,只要自己最終答應了山岡的欲求,也許就能自救。所以,看上去她好象稍稍松了口氣。 “走!拿上你們的衣服和背包,光著身子,一直走進洞裏去!” 山岡食指緊扣著扳機,對準了那個男人厲聲命令道。 前面的那對男女,正朝洞中走去,照射著通道的光源只有山岡手中的手電筒。 手電筒的光芒也照射到赤身裸體的那對男女的臀部上,他們的臀部都十分豐滿結實,看上去緊繃繃的。
山岡同他們保持著足夠的距離,隨時警惕著那個男人可能發起的反撲。他絲毫也不敢稍有懈怠,他那臆病一般的性格,使他具有著極強的戒備心理。 “要讓我們走到什麽地方去?那男人停下來,轉身問山岡。 “往前走!不然我可就開槍了!”山岡一聲怒吼。由於極度的緊張,他的聲音提得很高,這聲音立刻在洞窟裏引起了一陣複雜的反響,如同幽靈般地一遍、二遍、三遍。。。。地傳播下去,直至消失。 那男人的聲音裏包含著恐懼,他想讓山岡在他面前跟那女人性交。但是山岡警惕地思忖,這傢夥肯定是在尋找機會奪回他的獵槍,總之,他有著陰險的目的。 “再往裏走!快走!不然就打死你!”山岡也恐怖得發瘋似地大叫起來。 “先生,您空間想把我們怎麽樣?我們可從未做過什麽對不起您的事,也從來不認識您啊!您是想,是想要須美嗎?-----我也同意把她讓給您啊!真的,我和須美決不會出去之後告發您的,請相信我吧,如果您不信的話。。。。”那男人回過頭來,再次苦苦哀求道。 “你要再說一句,我就崩了你!”山岡那亡靈一般的聲音,在洞窟裏回蕩。 那男人沈默下來,轉過身又朝前走去。 他們向著地底深處,一步步地邁進。 在緊張慌亂的情況下,山岡也在頭腦中反復盤算過殺人滅口的地點。他最終確定,只有將他們殺死在洞窟中最爲有利。 如果是在洞外,處理屍體是件麻煩事。一旦發現這兩個人行蹤不明,那麽二三天之後,必定會有搜索人員進山來進行搜查,他們也許是這對男女的親屬好友,也許是警方派出的搜索隊。 山岡不知道這對男女平常的生活習性,但是,他卻很清楚,如果有人上山狩獵,並且被確診是已經失蹤了的話,警方將會首先對這對男女周圍的關係進行徹底的搜查。如果能從這些關係中查明他們失蹤的動機,那固然有助於下一步的行動,但即使任何線索都未找到,警方也必定會估計到他們是在狩獵當中遇到突發情況這種可能性,從而派出人員進山搜索。 他們很有可能會隨隊配備警犬,來追尋失蹤者的蹤迹,不過,一俟過上兩天之後,足迹的氣味便會完全消失。從常規上講,就算是有人報案失蹤,在當天警方一般是不會派出搜索隊的,通常要等到第二天才會採取行動,因此山岡並不害怕這一點。 問題在於留在地面上的屍體。如果採取掩埋的方式,很難找到什麽妥當的方法保證其不被人發現。搜索隊也肯定會把注意點集中在這個問題上,只要發現了任何新鮮的動土痕迹,他們是絕對不會放過的。 想來想去,山岡還是認爲把屍體留在洞窟中爲妥。即使警方發現了這個洞窟,也不一定能夠從洞窟中發現屍體。 前面那對男女還在朝前走著。他們已經來到了一處螺旋狀的陡坡處。那對男女雪白的臀部上,發射出一種異常明亮的光芒來。 隨著他們三人足步聲的微妙變化,引起了洞窟中輕微的回音,時而聽起來像是有誰在很遠的地方擂響木鼓,發出“嗚---,嗚----”的響聲。 一會兒,它又變成了鳥啼般的鼓噪,再不然,又像是一群巨大的老鼠在吱吱作響。 真是奇妙至極的共鳴。 一陣陣輕微的顫慄掠過了山岡的軀體,猶如股股寒雨襲來,貫穿過他的周身。 那對赤裸的男女,這會兒已經安靜下來。 他們默默地沿著深幽的通道向下走去,當山岡的手電筒光芒照射到他們的臀部上時,山岡忽然間感到一陣莫明的恐懼,他知道自己是在同他們一道走向地獄的大門。 大約走了三十分鐘左右,來到了一處拐角上,拐角的右側是一道深深的裂谷。 “站住!”山岡猛喝了一聲。 那對男女同時停了下來。 “那女的,你,只叫你---來這邊!”山岡把身上的行裝解下來放在腳下,用槍指著那男的。 “須美是您的!”那男人叫了起來,“隨便您想幹什麽都成,我。。。。我絕對不敢違抗!” “我知道了!你別動!”山岡把那女的拖了過來。 只有那男人呆立在手電筒的光環裏,山岡這才看清楚了被他劫持的這個男人的面貌。只見他緊靠在崖壁上一動也不動。 山岡對準那男人,扣動了扳機。 “砰---!”隨著一聲巨響,洞窟發出了顫抖。 山岡手中的槍掉在了地上,手電筒也震落在地,洞裏刹時間一片黑暗。黑暗中,只有巨大的回聲在轟鳴著。山岡用雙手護住耳朵,只感到有一足以使鼓膜破裂的壓力迎面撲來。 山岡在黑暗中蜷伏下來,轟鳴聲在洞中回蕩,“砰----砰----砰----!”猶如萬門大炮在一齊發射,沈重而凝鈍。聲音由遠而近,把崖壁、窟頂震得嘰裏嘎啦地作響,然後才慢慢向遠處傳雲,活象一匹巨獸咆哮著沖了過去。 聲音漸漸小了下去。 直到它完全消失,它的餘音還在山岡的耳膜裏久久地鳴響。 山岡伸手去摸索掉在地上的手電筒。他暗自禱告,它可千萬別震壞了!否則,他就只有靠蠟燭的光亮返回到地面上去,而他帶的蠟燭並不很多。他不由得緊張起來。 終於,他摸到了手電筒,擰動了按鈕。 光芒又射到洞中,在光芒中,只見那男的滿臉血痕,翻滾在地上,頭部已滾到了裂谷的邊沿,他的兩眼還圓睜著,像是充滿著驚恐,死死地盯著洞窟的頂部。 那女的蜷伏在山岡的腳跟前,用兩手掩蓋著臉龐,手指頭就象要深陷進皮膚裏那樣,把臉捂得死死的。 山岡慢慢走近那男人的屍體,觀察了一下,然後用腳把屍首踢進裂谷中,只聽見那屍體落入了 很深的地層底下。 手電筒光射到那女人身上,她還象剛才那樣蜷伏成一團,既不哭泣,也不喊叫,就象一尊凝固的化石。山岡把那男人的獵槍、背包等統統扔進了裂谷,這些東西在崖縫中叮叮光光響了好大一陣,才落到了穀底。 這時,那女人站了起來。 山岡打算,在殺死她之前,先淩辱她一頓。她把她那豐滿的臀部向那男人伸過去的姿勢,還炙烤著山岡的腦海。在殺死那個男人之後,山岡還是無法消除這對男女瘋狂性交的那一幕幕畫面。一股無名怒火湧上了他的心頭。 他感到自己似乎正在變成剛才那個男人。要用槍殺死這個女人,或者用手扼殺這個女人,都是易如反掌,但他必須首先發泄自己的瘋狂的情欲之後,再來處死她。 那女的仰起頭來望著山岡。她的臉色蒼白,兩眼睜得很大。接著,她在山岡面前跪了下來。 她默不作聲地兩手支撐在岩石上,額頭和地,連連地叩頭,然後抱住了山岡的腿,就這樣一動也不動。山岡感覺得到她的身子篩糠似地抖得厲害。 山岡的身子也抖動起來,這個女人的出現,使他剛剛建立的夢幻世界又土崩瓦解。
第一章 野獸之路 1 這個夢幻是山岡在幾天前開始建立的。 初冬的天空,格外晴朗,沒有一點雲彩,碧藍如洗。 山岡正步行在翠川河的中流地帶。 翠川河是甲府市盆地上的一條小河,在這裏蜿蜒曲折一陣之後,便緩緩地流淌到附近的河流之中,彙成一股洶湧的洪流注入大海。 山岡肩上扛著一杆獵槍。這槍是日本自己製造的那種散彈槍,有上下兩隻槍管。 他沒有帶著獵狗。因爲他沒有條件去養一條漂亮的小獵狗,儘管他早就希望能有一條毛色光潤,在自己身後撒歡的小狗仔。 山岡圭介住在東京世田谷區的一幢公寓裏,在公寓裏是別想養狗的。 他是那種被人們稱之爲“星期日獵人”的業餘狩獵愛好者。最近以來,這一類愛好者似乎日見增多起來。 象他們這種業餘愛好者,大概都沒有條件養一條真正獵犬的,即使是有這個條件,恐怕想養的人也不會多,因爲那實在是太麻煩了,就連山岡圭介自己也缺乏信心,能否通過訓練養出一條至少能夠象獵犬那樣使喚的狗仔來。 每逢星期天、節假日,他只須扛上自己的獵槍,便可以進山打獵去了。自然,由於沒有一條獵犬,也談不上有多少獵獲物之類的了,不過是一種漫無目標的遛達罷了。 頭頂上,深沈的天空一片蔚藍,沒有一朵遊雲。 山岡擡起頭,如癡如迷地凝視著這片潔淨清澄的藍天。 不知不覺地,天空中浮現了一個女人的幻影。 這個女人,就是他剛才一直苦苦思索中的那個女人-----山岡的妻子則子。 山岡注視著則子,這是一個全身增補的女人,她的皮膚皎白如玉,兩條玉腿豐滿而修長。在她的旁邊,是那座綿亙的赤石山脈,則子就仰臥在這條山脈之上。 她就象跟這條山脈完全融爲了一體,那高聳的乳峰。隆起的臀部所勾勒出來的那些富於性感、美妙絕倫的曲線,正如同這條山脈的起伏一樣自然而協調。 在則子的身邊,山岡還看見了一個男人的身影。 這個男人也是全身赤裸著。他那巨大的軀體勃起聳立,像是山峰上一尊突兀而立的巨石。 山岡不由得痛苦地閉上了自己的眼睛。 一陣陣難以抑止的屈辱感,湧上了他的心頭。 那是發生在八月裏的事情了。 那天下午,山岡圭介因爲公事,來到了新宿。 在新宿的高層大廈中,設有山岡所供職的那家“五陵商事”的分社。 山岡就是爲了到分社談些業務上的事兒才上新宿來的。 當他辦完了事情,便又急匆匆地向新宿火車站的方向趕雲。從這家分社趕到車站,最近的路線就是穿過西口地下廣場。 就在他穿過西口地下廣場的時候,山岡突然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發現了他的妻子則子的身影。 則子是跟一個身材高大的男子在一塊兒的。 這個男人,山岡從未見過。 只見則子跟那個高個兒男人有說有笑,親親熱熱的朝著歌舞伎町的方向走去。則子琿不時地把頭靠在那男子的肩頭,從那份親熱勁兒看雲,誰都會認爲是一對熱戀中的情愛男女。 山岡的腦海中,頓時騰起了滾滾烈焰。 他忍不住想立刻沖上前去,叫住則子。但是,他終於還是控制住了自己的衝動,沒有這樣做。因爲,即使他叫住則子,也不可能馬上弄清楚她跟這個男人的關係,則完全可能理直氣壯地告訴他,這只是一個朋友,僅此而已。 只見他倆穿過繁華的商店街,到了歌舞伎町。而在這條歌舞伎町的背後,山岡知道那兒就是新宿很有名氣的“情人旅館街”了。 山岡緊緊盯隨著他們的身影。 果不其然,他們拐進了那條“情人旅館街”,不久,便從緊緊跟隨在他們身後和山岡圭介的視線裏消失得無影無蹤了。 則子跟那個男人走進了一家情人旅館。 山岡頹然感到自己精疲力竭。他在街邊上停住了腳步。 剛纔那股一陣陣湧上腦門兒的興奮的熱血,已經消退下去,他只覺得自己的兩條腿在不斷地顫抖,一陣難以名狀的悲哀把他整個身心嚴嚴實實地籠罩起來。 他忍不住要衝進那家汽車旅館,把這對偷情的野貓給雙雙逮出來! 然而,他的雙腳就象被誰施了定身法一樣,站在那裏一動也不動。 他的性格,決定了他幹不出這樣的事情來。 他慢慢地轉過身去,邁著沈重的步履朝著車站走去。 山岡走著,腦海裏浮現出了則子充滿性感魅力的胴體。 男女雙雙來到這種專門供人髮泄情欲的場所,只有一個目的,那就是做愛。 他暗想,這會兒,則子該是同那個男人一道,直入到洗澡間裏了。 山岡的腦海裏,再也無法抹去這樣一個場面: 在洗澡間裏,掊得一絲不掛的則子,正被那男子按在他的身下。 一陣惡寒,刹時間攫住了山岡的全身,使他産生一種想要大喊大叫的衝動。 則子跟山岡圭介是在兩年之前結婚的。 山岡今年三十歲,而則子卻剛好滿過二十六週歲。 對於妻子的舉止行蹤,山岡從來就沒有過絲毫的懷疑。盡管作爲一個女人來說,則子顯得並不是那麽溫順,頗有幾分任性,但他還從來沒有發現過她有什麽輕浮的舉動。 然而,今天,她卻跟一個男人在光天化日之下的大白天裏偷情,這是山岡無論如何也沒有估計到的。 在驚訝和憤怒之中,山岡還有幾分莫明其妙的複雜情緒摻雜在裏面。 那個女人的身影,在夏日裏強烈的陽光照耀下,輪廓分外鮮明,然而,山岡還是有點懷疑,自己會不會是看錯了人。 但是,他很快地便有氣無力地搖了搖頭,否定了這種想法。 那既不是産生的幻影,也不會是認錯了人,而千真萬確的是自己所再熟悉不過的則子,她正跟那個高個子男人緊緊依偎在一起,姿態優美地左右扭動著豐滿的臀部的模樣,以及她那種高雅不凡的走路的步履,都是她所獨具的特點。 那個男人的年齡,山岡仿佛記得跟自己差不多。 一種絕望的恐懼感,使他的視線變得模糊起來。 -----怎麽辦?難道只有離婚嗎?! 看起來,似乎吸人這一條路可行了。山岡無論怎麽絞盡腦汁,卻再也想不出更爲妥當的解決辦法。 他能夠想象得到,她現在正被那個男人翻趴在床上,臀部高高地擡起,任隨那男人揉弄和撫摸。 山岡的眼前,仿佛立刻浮現出那個男人從後面抱住他妻子做愛的姿態。 ------不,不許這樣! 山岡的心在痛苦地扭曲著,他臉色越來越陰沈,緊緊地咬住自己的嘴唇,不讓自己失去自控力。 入夜,則子依舊帶著平時那種漫不經心的表情,迎接著山岡的到來。 她的表情自然,沒有丁點兒犯罪感的陰影顯現出來。 山岡默默無語,坐到了桌子跟前。 則子馬上開始手忙腳亂地張羅起來,她扭動著豐滿的臀部,來回於廚房和餐桌之間,往桌上端來飯菜。 山岡注視著則子那豐腴柔軟、富有彈性的腰肢,再度陷入了深深的絕望感之中,很顯然,則子已經從那個男人身上,得到了她所需要的那種性的發泄和滿足,因此,她才顯得這樣輕快自若。 “哎,你今天怎麽啦?”忽然,則子發現了滿臉陰沈的山岡,她停下了腳步。 “你坐下!”山岡悶聲悶氣地喝了一聲。 則子迷惑不解地坐到了山岡的對面。 “白天那個相好,究竟是誰?!” “看你說些什麽。。。。。” “住嘴!我再問你一遍,白天和你一道的那個男人,究竟是誰?!”山岡的聲音抑制不住顫抖起來。“你,跟他幹了些什麽?!” “。。。。。。” “快說呀,爲什麽不敢說出來呢?” “我沒什麽不敢說的!不過,你要叫我說什麽呢?” “哼哼,你們倆到是很會尋歡作樂啊!大白天進了歌舞伎町後面的那家情人旅館!” “。。。。。。” 則子的臉上,頓時沒有了血色,她頹然垂頭來,視線落到了自己的膝蓋上。 “他是誰?!那個跟你在一起的男人?” 山岡忍不住發出了一場怒吼,猛地在桌子上狠砸了一拳。 桌上的玻璃杯骨骨碌碌地震落到地板上,“嘩啦”一聲摔成了碎片。 “你究竟說不說出他的名字?!” 山冈恶狠狠地逼视着则子。 良久,则子抬起了头,她的脸色变得铁青。她那双清澈明亮的眸子里,透射出一股冷冰冰的光芒来。“请你替我们办好离婚的一切手续。我,就会从这里搬出去的!” 則子冷靜地說出這番話之後,站起身來,輕輕地向山岡點了點頭。 “你不是在跟我開玩笑吧?怎麽,想搬到那個男人那兒去?” “不!我不是在跟你開玩笑!” 則子搖了搖頭,她的瞳孔裏,象貓一樣地放射出一種神秘的光芒來,這種光芒,充滿對山岡的蔑視。 山岡的腦海裏,象過電影一樣,閃現出一幕幕當時的情景來。 那天夜裏,則子沒有從家裏搬出去,而山岡也沒有輕易地就這樣把她從這裏放走。 當則子站起來,開始准備收拾她的行裝的時候,山岡終於忍耐不住 ,衝上去一拳將她打倒在地上,開始毆打起來。 則子仍然保持著她高傲冷漠的神情,任隨山岡怎樣毆打她,也一言不發。 山岡象一匹被激怒了的猛獸,撲上去撕開了她的裙子,又扯掉了她的衣服,把則子剝得一絲不掛。 一陣凶猛的烈焰在山岡心中熊熊燃燒。 這是一股充滿了嫉妒和憎惡之情的黑色毒焰。 山岡當場把則子按在地上姦汙了。 則子沒有絲毫的反應。 這場性交,就好象是一場單人相撲,只有山岡一個人氣喘籲籲,霍然大動,而對手卻自始至終一動也不動。 當山岡終於完事後,則子支起身子,冷冷地告訴他,她不想跟那個男人分手。 她還對山岡說,我遲早也要跟你離婚的,我早已有了這個打算。 既然今天你知道了一切,那就請你答應我的要求吧! 山岡已經很清楚,則子跟這個男人肯定早已發生過肉體關係了,他還是忍不住問了一聲:“你跟那男人睡覺的事兒,不是從今天才開始的吧?” 山岡的內心並不願意就這樣跟則子分手,在稍稍冷靜一些之後,山岡暫時擺脫那種恥辱感,認真地思索了一下自己的前景。 “是的”則子十分爽快地回答他。 他感到深深的恥辱,也感到深深自嘲。 雖然事情已經發展到這一步,除了離婚之外,好象也找不出什麽其它的方法來擺脫困境了,但是,這一點首先由則子提出來,給了他無比沈重的打擊。 他原來曾經設相,假如自己首先提出離婚的話,則子說不定會是驚詫,繼之以痛哭流涕的。然而,他無論如何也沒有料到,則子竟然會如此冷靜。不,簡直可以稱之爲冷酷地首先提出這個要求來。 當時,則子的瞳孔裏所透視出來的那股冷蔑的目光,令他至今腦子裏記憶猶新。 你是個無能之輩!那眼神裏,分明流露出這樣的意思。 山岡是在五陵商事這家公司的社史編纂室裏供職。五陵商事作爲商事會社的一員,是日本五大會社的其中之一。山岡跟則子結婚的時候,正值他剛剛結束在加拿大的海外住勤,返回日本不久。 則子當時是跟一個才華橫溢,前途無量的大公司職員幸福地結合在一起。 結婚大概半年之後,山岡被派遣到會社的社史編纂室裏工作,這份差事可稱得上閑職中的閑職,只有那些被認爲是庸庸無爲的職員,才被發配到這裏來混口飯吃。 而會社暗地裏,卻在邀請這些人盡快退職,另謀生路。 則子的美夢象肥皂泡一樣,無情地破滅了。 山岡已經毫無前途可言。 他之所以被發配到社史編纂室來的原因,從表面上說起來,是由於他業務談判上的失敗。 然而,這僅僅是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罷了。這當中,還有另外一個決定性的原因。 認真說起來,山岡也不是該吃經營商務這碗飯的人選。他辦事頗爲機敏,大體上說來,是羽毛毬那種性格比較內向的人。 他自從進入到五陵商事供職之後,最大的希望是能夠被提昇到主辦科員之類的職務上,並沒有太大的野心。這一次,如果僅僅是由於一次商務談判的失敗,也倒還不至於被弄到這步田地。這當中,另有別的原因。 山岡當時的具體部門,是在營業第五部供職。 第五部的部長中垣太一,是這個部門掌握權柄的人物。 中垣有三個女兒,其中,有一個未婚的女兒名叫美樹,今年已經二十八歲了。 由於工作上的關係,山岡時常也上中垣家去辦事,來往當中,他跟美樹也見過一、二次面,而中垣也有意無意找些借口,讓他們有機會單獨待在一起。 大約前後玫瑰花有過五次這樣的接觸。 在第五次他們單獨會面的時候,喝了一點酒,美樹聲稱她有些醉了,請求山岡把她帶到哪家“情人旅館”去,說是她希望山岡能“奪去她的青春寶”。 當時,山岡也頗有幾分醉意,他果然把美樹帶到了一家“情人旅館”中,在那裏跟她過了一夜。 誰知道,這竟然會是一個陷阱。 打從那個夜晚之後,美樹就強迫山岡必須跟自己結婚。而山岡從來沒有這樣的打算。本來,如果跟這個女人結婚的話,對於山岡的前程來說,是很有益處的,明擺著,她的父親不僅是山岡的頂頭上司,在會社裏也是數得著的實權人物之一,可以說掌握著山岡的生殺大權。 然而,總是就在於美樹身上。這個女人有著一副極爲醜陋的面孔,酷似她的父親中垣太一,她的鼻頭很大,鼻翼也很寬,長著一副厚厚的嘴唇。 如果和這麽醜惡的女人結成夫妻,山岡感到那無疑等於是自殺,無論如何也是難以接受的。 因此,他最終還是被一腳踢到了社史編纂室。 接踵而來的報複,就是他被一踢到了社史編纂室。 中垣想方設法等等著時機,窺視著從加拿大歸來的山岡有可能在業務上的失誤,再來收拾他。 中垣對於山岡竟敢享用了他的女兒,而又拒絕同她結婚這一點,憤怒到了極點,但是,這個老奸巨滑的家夥,一直按兵不動,直到抓住了山岡的碴子,才把他一壓到底。 社史編纂室工作人員。。。。。? 山岡不收地自言自語地念叨了一下自己的新頭銜。他又想起當時則子瞳孔裏射出的那股冷蔑的寒光來,則子分明在輕侮著他。 象山岡這樣三十來歲的年輕人,年紀輕輕的就被發配到社史編纂室,已經沒有什麽前途可言了。則子之所以決意跟自己離婚,另行尋找一個比自己更強的男人,倒也是情有可原的。 則子跟美樹完全不一樣,她長得極爲漂亮出衆,還很可能有一個美好的未來在等待著她。 但是。。。。。 山岡感到異常苦悶的是,這個看起來似乎不無道理,那個看起來仍然情有可原,那麽對我自己究竟又應該怎麽辦呢?! 當他被發配到社史編纂室之後,苦苦地已經熬過了一年半左右的時光。而他從前的那些同事,好多都在事業上飛黃騰達起來,在商界逐漸成爲活躍人物了。最近,即使是偶然的機會,他跟過去的這些同事在公司裏在碰面時,這幫子勢利眼也十分冷淡地同他敷衍幾句,便匆匆躲開去,活象他是個瘟神似的。 山岡越是在這閑得無聊的環境裏掙紮,越是感到人生的殘酷與冷漠。 他想,或許,只有選擇自己辭職這一條路可走了。 他經常想,自己也許本來就是一個在這個社會裏毫無價值的人,一個廢物,早知道如此,他真的不該到這個世界上來。象這種寄人籬下的生活,簡直活象一對沈重的磨盤壓在他的身上,讓他喘不過氣來。 他只有在扛起他的獵槍,走進寂靜的山林,漫步在大自然的懷抱裏時,才感到能得到片刻的解脫。 明天,在那法定的時間-----九點正,他又必須回到編纂室那間百無聊奈而卻不得不去的辦公室裏。這間陰暗的辦公室終年不見陽光,陰冷黑暗,只有兩名已經到了退休年齡的老人與他爲伍,山岡跟他們根本無話可說。 山岡又想起他的妻子,則子現在大概又投到那個男人的懷抱裏了吧?最近一響,哪怕是在星期天,則子也常抛下他獨自外出,要很晚很晚才能回到家裏來。 山岡眼際的赤石山脈上空,那片瓦藍瓦藍的碧空中,又浮現出了則子跟那個男人的幻影,怎麽也無法抹去。 那男人正執拗地抱著則子,他那男性的胴體可比自己要粗壯得多,威風凜凜的高高豎立著,充溢著陽剛之氣。 山岡垂下了眼簾。他的目光,游移不定。 山岡毫無目的的向四野張望著。 ------鹿!忽然他屏住了呼吸。在距離他很近很近的地方,站立著一頭小鹿。瞬間,他甚至懷疑自己是否看花了眼。 他定睛再仔細一看,這絕不是什麽幻影,那頭美麗的小鹿昂首站立在不遠的山坡上,凝視著這片山崗。它看見這塊上有一個人坐在那兒,似乎略略顯露出了幾分驚訝的神情。 山岡也目不轉睛地緊盯著這頭小鹿,就象要它吸進自己的眼睛裏來一樣,連眼皮也沒有眨一下。 他的呼吸一下子變得急促起來,心跳也加快了許多。 -------這是一份何等巨大的獵物! 槍,我的槍!他急忙想抓起身邊的獵槍。然而,他突然想起,槍還放在岩石下面。 就在他的目光轉向岩石下面的獵槍那刹那之間,小鹿一下子跳開了,它身上那美麗的皮毛猶如一道彩虹在山岡的眼前飛快地掠過,眨眼之間消失得無影無蹤。 山岡眼睜睜地看著它從自己面前逃走,連大氣也沒有敢出,過了好一會兒,等到這頭小鹿的影子再也看不見了之時,他才緩緩地舒了一大口氣。 ------啊,是逃妻哪裏去了?! 在剛纔那頭小鹿消失的方向上,山岡看見一個深深的窟穴,露出一黑呼呼的洞口來。
2 山岡圭介從岩石上滑了下來,他伸手抓住了獵槍。 直到這時,他的兩腿還在不停地顫抖。這頭小鹿雖然已經逃跑了,但畢竟是一頭巨大的獵物。除了在動物園之外,山岡還是第一次在野外碰上這種動物。 他總感覺到,這頭鹿並沒有逃得很遠,它有可能就隱蔽在附近什麽地方。 正是這種想法,使他激動得兩腿不停地顫栗。他退出獵槍裏打烏鴉用的子彈,換上了鹿彈,放輕腳步,朝著小鹿逃跑的方向緊緊追蹤而去。 山岡的腦子裏,又開始了幻想和描繪。 他似乎看見了正在端槍瞄准那頭小鹿,正待勾動扳機的自己的形象。隨著一聲巨響,那頭鹿掙紮著身軀倒在了地上,頭顱僵直,然後緩緩地軟了下來。。。。 看見這頭獵物後,妻子會産生什麽樣的反應呢? 他象一只豹子一樣,從一塊岩石敏捷地躍進到另一塊岩石上,隱蔽地逼迫目標。 很快,他到了剛纔那只鹿消失的地方。 他小心翼翼地端起獵槍,四下觀察了一會兒。 哪裏都沒有看見那頭鹿的蹤影。只有晚秋的風陣陣刮過。 激情消退了,幻想也破滅了,當這兩者都幾乎同時消失殆盡之後,留給他的,只是種種失落感和寂寥感。山岡感到有一股寒冷的東西,就象早沒有那頭鹿的影子了,這會兒,那頭機敏的小家夥可能早就逃到幾公里之外的什麽地方去了,從常識上來說,應該是這樣的。只不過,是他自己頑抗著不肯接受這個現實而已。 由於親眼目擊了這頭美麗的獵物,從而引起了他身不由己地在腦海中勾勒出一幅幅美妙的夢幻。 而當他從這夢幻中驚醒時,只餘下冷酷無情的現實。 他深深地爲之感到自嘲,從遠古時期的獵人,又重新回到了現代社會之中。不論是過去也好,還是現在也好,結局都是同樣的,不管是狩獵的技能,還是賺錢的技能,他都同樣低下。 他不禁感到好笑,在此之前,他還如此迷戀什麽當獵手呀,狩獵之類的遊戲,甚至還幻想能打到一頭鹿。 “真他媽的混蛋!”他對著自己低聲地切齒罵了一句。 山岡又從衣服口袋裏摸出了一支香菸。 就在他試圖點燃打火機,爲了避風而轉身過去的時候,忽然眼前一亮。眼前,出現了一個黑不隆冬的窟窿,從岩石上面往下看去,好象是一個洞穴什麽的。 他把視線向上移去。果然,在離他很近的地方,有一個洞窟的口子張開著。他走近一些再仔細觀察了一陣,發現從洞口有一陣陣冷風刮出來,涼嗖嗖的。這個窟口的高度大概是一個人貓著腰正好能鑽進去的高度,寬度約一米多點。 山岡朝裏邊窺視了一下,裏面什麽也沒有,只看見洞穴在不斷地朝裏邊延伸著。 他一貓腰鑽進洞裏,光線只能照射進洞內約二米遠左右。再往前,便是一片黑暗,只覺得一股陰森森的冷氣撲面而來。 山岡拾起來一塊石頭,朝洞裏扔了進去,只聽見石頭骨碌骨碌的滾動著,一直不停地朝洞子深處滾進去。他豎起耳朵仔細的分辨,想聽聽石頭滾到多深才能停止下來。但是,只聽見那石頭滾動的聲音越來越小,越來越模糊,但始終沒有停止下來。 過了良久,聲音才消失了,確切地說,這聲音不是消失了,就象是被洞中幽幻般的魔鬼給吸進去了一樣。 山岡走出洞口。 那股激情,又重新回到了他的身上。 他的確記得,剛纔那頭鹿,是曾在這裏停留過片刻,就是在那頭鹿跳躍起來的那一瞬間,他才注意到了這個黑呼呼的洞口,那麽,這樣看來,那頭鹿和這個洞窟之間或許的確有著某種聯繫。 山岡的思路開始活躍起來。 他又開始浮想聯翩,不過,這一次他不是在虛幻什麽,而是想起了關於鹿的一些生活習性。 他作爲一名“星期日獵人”,槍法、技能什麽的委實太差勁兒一些,但卻懂得不少關於狩獵的知識。這些知識,有的是通過參加狩獵講習班呀、動物協會講座之類的活動得到的,有一些,是他從有關狩獵的一些書籍、刊物上讀到的。 鹿的棲息場所,通常是選擇在山脈的尾部。當它爲了採集食物,喝水時,可以滿山遍野的活動,但棲息的地方一定是選擇在深山的尾部,設在森林植被比較繁茂的場所之中,這樣,一旦遭受到外界襲擊時候,它可以從山尾逃向任何一個地方。 而這一帶,顯然不是這樣的地形,而且,也根本沒有什麽植被而言,完全是一片荒涼寂靜的、死一般的岩石地帶,沒有任何生命力。從常識來說,鹿一般是不會選擇這樣的地方作爲它的棲息之地的。 那麽,這裏會不會是它的採餌場呢?山岡轉念一想。 不,不對。第一,在洞裏根本沒有看見餌之類的東西;第二,即便洞裏是存在少許餌料,這樣的場所,也不是利於開拓鹿的視爲視界的。 不僅是鹿,恐怕大量的野生動物,也都 難以在這樣的洞窟中尋找到供其長久生存的食物。 可是,剛纔那頭鹿,爲什麽會站在這個地方呢? ----這是一個洞窟。 答案就只有這一個。 ----鹿是從這個洞窟中跑出來的。 結論也只有一個,這頭鹿總會是有什麽理由,才跑進這個洞窟中來的,所以,它才能忽然之間出現在山岡的眼皮底下,而不會是從很遠的地方跑來的。如果是後一種情況,坐在高高的山崖上面的山岡,是能夠看得見它的,它也不會跑到離山岡這麽近的地方纔停步。 這頭鹿從洞窟裏跑出來,忽然看見了一個坐在岩石上,離它那麽近的人,肯定大吃一驚,在一瞬間不知所措,才站在那兒與山岡對視了片刻。 ----但是,這究竟是因爲什麽原因?它這什麽會跑到這個荒僻的洞窟中來呢? 山岡的目光再次落到了這個神秘的洞口上。
3 這是痕口?可真是奇怪呀! 山岡圭介的目光,死死地盯在了這個洞窟的入口上。 洞穴的入口,斜開在一片傾斜著的崖簷下面,山岡凝視著這片崖簷,這是一塊堅硬的花崗石,也沒有什麽特別之處。只是開著洞口的那個部分,給山岡一種奇怪的感覺,這整塊花崗石都略顯凸凹,不那麽光滑,在洞口附近的石頭表面,卻顯得光滑平整得多。 這部分石頭,象是被什麽東西勢利摩擦過一樣閃閃發亮。 “難道。。。。難道這是鹿的通道?!”山岡圭介不由自言自語地思忖道。 一陣顫慄從他背上掠過。這個設想,雖然還不敢肯定,但入口附近的這片異常的痕迹,除了解釋爲鹿的通道,很難作出其它的說明。 山岡凝視著這片岩石,臉色興奮得發紅。 如果果真是如他所推測的這樣,這是鹿的通道,那麽,要把堅硬的花崗石磨成如此光滑的表面,不知打這兒曾經通過了幾千頭鹿。 山岡伸出手去觸摸了一下這片岩石,堅硬的花崗岩象鐵塊一樣冰冷浸手。 也許,幾千頭都難以把它磨得這樣光滑。 ----那會,會是上萬頭? 山岡點燃了一枝香菸。他的手指,發出了一陣身軀的顫抖。秋風刮過,把香菸的霧團帶到很遠很遠。 山岡把他的視線投向了遠方。剛纔那頭鹿,就是從這逃遠了的,就象被這洞窟給吸進去了似的。他的眼前,還出現了其他一些鹿的形象,他好象看見它們成群結隊,一頭接著一頭地朝他奔來,山岡的視線開始有些感到模糊了。 接著,這群鹿都被吸進了這座洞窟當中。 或許,這是從遠古時代就存在著的一個洞窟。山岡暗暗想。這個洞窟很早以前就是鹿的通道,曾經有過成千上萬頭的鹿,進出於這個洞窟之中。 這種情況,一直持續到了現在。 ----可這是什麽原因呢? 山岡不禁再次自己問道,這是一個多麽費解的謎。 這個謎沒有解開,也無法解開。因爲,迄今爲止只有一點是清楚的,那就是,這座洞窟中一定隱藏著什麽秘密。如果洞裏什麽也沒有,那群鹿是不會跑進去的。鹿的生活習性,決定了它們一可能選擇這樣的洞窟作爲其棲息的場所。 只有一種可能,那就是洞窟中存在著一個巨大的秘密。 他把抽了半截的香菸扔在地上,踩滅了煙頭,但又很快俯下身去撿起那煙頭來。山岡猛然意識到,不能在這裏留下任何痕迹,一旦鹿群發現洞口附近有人類活動過的痕迹,它們也許便從此不會再回到這裏來了,他悄悄離開了洞口。 這座洞窟從遠古時代開始,便是鹿群的通道,一直到如今,那只需要在洞窟中的什麽地方設下陷阱,就可以輕而易舉地逮住鹿了。 一頭鹿在市面上值多少錢,具體的數目山岡還不知道,他估計,僅僅鹿皮和鹿角而言,賣上二三十萬日元是不存在問題的。 這樣算起來,他便能過上舒適的生活了,只要每月能逮到兩頭鹿,就綽綽有餘。他從此便成爲一名專門捕鹿的獵師,能夠身懷絕技,隨心所欲地捕到鹿子。 從此,也就沒有必要回到公司上班了。 說不定,自己還能開一家專門烹調鹿肉的小菜館呢!只要有了原材料,那鈔票將源源不斷地流進他的口袋裏。 各種各樣的念頭,在山岡的腦海裏飛快地浮起、掠過。 越是胡思亂想,山岡越是感覺他跟別人不一樣,覺得自己是一個富有羅曼諦克色彩的幸運兒,如果是個一般的人,假若他同樣被發配到那倒黴的社史編纂室之類的位子上,那他這輩子就算是掉進了苦海,永無出頭之日,說不定還會最後變成個瘋子。 然而,山岡則大不一樣。 能安於這份閑職,善於苦中求樂,星期天扛上獵槍,可以悠閑自在地上山打獵,而不願象那些凡夫俗子一樣,覓死覓活地去開展什麽“求職運動”。山岡生性就沒有那種興趣,他從不願意被人們的意志所左右,去拼命追求仕途前程,對於這種小職員的平淡生活,也並不十分留戀。他自認爲自己是一個性情淡泊的男人,也正因爲他自己意識到這一點,即便妻子跟人家有了私情,他也並不急於跟她離婚,僅僅感到內心十分茫然。 但是,直到今天,他才開始醒悟到,他並不是一個真正生性安於淡泊生活的男人。 固然,他是富有浪漫色彩的,每到星期日,雖然從來收穫甚微,但他還是要上山打獵,因爲他的本心,是要追求遠離凡塵,與大自然融爲一體之後那悠然神怡的意趣。但並非僅此而已,除了渴求從大自然的懷抱裏得到恬靜與安甯之外,在內心的深處,他才發現自己還隱藏著一種想要尋求爲大自然所包藏,至今無從知曉的寶藏的強烈意願。 這猶如在山間發現一個地下礦床。 他爲自己的不懈追求終於有了結果而興奮不已。 一個充滿傳奇色彩的成功。 山岡這才總算是通過自己的感受認識到了,爲什麽人們總是一提起公司裏的小職員,就象變色龍一樣立刻顯露出鄙夷的神情來。 這個可憐的小人物一年辛苦到頭,最終不過買得起一間住宅,靠著領取那點可憐的退休金,便了此餘生。 山岡在不知不覺中,已經否定了這種可悲的生存方式,過去,他無意去跟這種悲慘的生涯進行一場賭博,所以才渾渾噩噩的人生態度實際上無疑等於上自甘墜落,直到今天,他才算是大徹大悟。 在偉大的人生面前,才映射出了自己從前那渺小的身影。 在充滿浪漫和傳奇色彩的大自然面前,他才發現自甘墮落者的可悲與可恥。 山岡頓時感到心胸開闊了許多。
4 十一月二十日。 山岡圭介一大早出了家門。 眼看著山岡找起了獵槍,背起繩索走出門去,則子連一句話也說。 山岡也默默無語。車開走了。 山岡一邊駕駛著汽車,一邊又沈浸在昨天夜裏的幻想之中。這是售價愉悅的幻想,只是在這些幻想當中,不時地映出妻子的肢體來。 昨天夜裏,則子最終還是沒有燃起欲火,她象個洋娃娃似的一聲不吭躺在那裏,用輕蔑的神情對待著欲火熾烈的山岡。這個女人雖然名義上還是他的妻子,卻竟然公開地與別的男人姘居,每逢星期天就去跟她的相好睡覺,對於遭受到奇恥大辱的山岡的心情,她一點也不知道,也不想知道。她輕蔑自己的丈夫,他的妻子剛跟別的男人睡了覺,他竟然毫不顧忌地又撲到她身上來。她盡管那樣地冷淡、奚落他,他還是無法克制自己的欲望。 而山岡平時一遇到則子的這種態度,他常常會自慚形穢,草草完事。 可是,昨晚的情況卻有些不同。雖然則子一點也沒來情緒,但山岡卻感到了快感。或者換句話來說,他越發被刺激得高亢激奮。當然,妻子是不會知道他的想法的,她既然絲毫沒有表示興趣,就說明她深深陷入到對身上的男人那種憎惡的情緒當中。 關鍵在於自我的情緒。 山岡用一種複仇的情緒,強姦著一動不動的自己的妻子,卻充分地體驗到了性的快感,連他自己也感到奇怪。 從此之後,他打算不管妻子對他的態度如何,他也要盡情享受,他不想去攷慮妻子會對他産生什麽樣的想法,只要他拿出她的身體來,讓自己得到滿足和快感就行了。山岡料想則子是無法洞悉他的內心活動的。 可憐的女人。 山岡不禁歎了口氣。 十點鍾左右,他再次到達了洞窟的入口處。 山岡決心今天要弄個水落石出。這次探險的成敗與否,關係到他的一生的命運。要麽,繼續回到那間黴臭的社史編纂室裏技術打發餘生;要麽,把地底的寶庫的鑰匙抓到自己的手中,今天可以說是來到了人生折十字路口。 如果不能找到地下的這座寶庫,山岡便毫無前途可言,無論他轉到哪裏去,也很難再有出頭之日。而且,他便再也無法阻止妻子的出走。 一想到這裏,一陣恐懼便湧上了他的心頭。他意識到,如果一旦自己沒有發現這個洞窟,後果將是人生最後希望的破滅。 洞窟的情況跟昨天的一樣,顯得陰森黑暗。 山岡隨身攜來了約五百米長左右的登山用專門繩索、繩索的前面有個大鈎。他把繩索的一頭固定在洞窟的入口處,再鑽進洞裏。這可以預防萬一洞內發現複雜的緊急情況時,隨時能撤離洞窟。 他把繩索的另一頭系在自己身上,往槍膛裏填滿子彈。 山岡慢慢接近了昨天的地點。 他又聽見了洞窟深處傳來的那種奇怪的聲音,但是今天已經不再感到過分恐懼,他用手中的大型手電筒一邊照射著狹窄的通道,一邊向前移動。 當他向前走了五十米遠左右,那響聲消失了。這裏是一處略顯寬大些的空地。大概響聲是傳到這裏之後,引起了複雜的反響聲。通道兩邊,岩石猙獰,閃爍著手電筒的反光,一直朝著地底深處延伸著,然後向下折了進去。 山岡把槍平端起來,屏聲靜氣地向下走去,他現在稍稍有些擔心的是,鹿群會不會從黑暗中猛地竄出來。如果洞窟中有鹿群的話,它們無路可逃,一旦感到危險逼近,它們不是沒有可能鋌而走險的。 被它們那尖銳的鹿角給捅上一下子,可就沒命了。 山岡抓住繩索,彎著腰,向前邁步。 前面的通道又變得崎嶇起來,通道的右側,有一條深深的裂穀橫貫而過,象是一條巨大的岩石裂縫。他小心地用手中的電筒照了照,裂穀深不見底。石质十分坚硬,大概是花岗岩。 再向前,通道又急轉直下。道路好象是一條回廊似的,簡直不能想象這是自然形成的,可以稱得上是一條地道的地底小徑。 也許它的形成,是在太古時期,由於出現了斷層,在斷層的龜裂中流進了雨水,漸漸地浸蝕而成。要形成如此龐大的地下通道,不知需得花好幾百萬年的光陰。 山岡一邊象這樣的思忖著,一邊走下去。他一步步小心翼翼地穩穩地踩在岩石上。 四週象死一般的寂靜,連點滴聲音也聽不見,有的僅僅是自己腳步的回聲,這種回聲一會兒聲音顯得很大,一會兒又象被岩石所吸引了似的毫無反響。 還沒有症候表明鹿群的確過到這黑暗陰森的地底,地底一定隱藏著什麽讓鹿群所迷戀的神秘物質。 他拉起登山繩,小心地向前移動。 向前又走了一截路程之後,山岡突然止住了腳步。長長的登山繩已經用完了。這表示著,他已經進入到洞內達五百米左右。山岡舉起手電筒向前方探照了一下,只照見帶著潮濕水珠的岩壁沈默地對視著他,通道一無改變地還在繼續朝前,前方的窟頂已經變得高了一些,大約有四米左右的高度。 他看了看手腕上的手錶。指針正指向十一點過,他進洞的時間是在十點鍾左右,大約在洞裏已經過了一個多小時的時間。這一個小時內,前進了五百公尺,這可算得上是十分謹慎的行進速度了。通道還朝響地底深處。 山岡彎下腰來,凝視著黑暗的前方,他感到了通道還在向下延伸,心中不禁湧上了疑問,這條巨大的龜裂,究竟還有多遠?!一種恐懼感從腳底上昇到了脊梁。難道,它是無窮無盡的在向下延伸嗎?它的最終目的地在哪裏?!難道自己是在一步步的朝著死亡世界前進?! 那種被封閉在墓穴裏的恐怖感,死死地抓住了他的身心。山岡感到四週的一切聲音似乎都絕滅了。 難道,是鹿的墓地?!----突然,這個念頭從他腦子裏一下子蹦了出來,他早聽說過,動物都有自己的墓地,大象就是這樣,在印度、非洲都發現過大象的墓地。它們一旦醒悟到死期已到,便會悄悄地走向秘密墓地。 那麽,鹿會不會也是通過這裏,走向地底深處那秘密的墓地,永絕人世呢?! ----黃泉之國!山岡的身體禁不住顫慄起來。
5 黃泉之國!----這個念頭一出現,山岡圭介的兩腿便不住地打起顫來,他就象被什麽纏綁住那裏一樣,站在原地一動也不能動。 他努力地想向前邁步,但兩腳一點也不聽他的使喚,冷汗不住地冒了出來。 他感到自己不斷地在冒冷汗。不知不覺的,貼身的衣服已經浸濕了。地面上,還是冬天,萬木枯槁,寒風怒號,岩石上一片冷霜。地底深處,山岡估計氣溫也很低,所以他還特地穿上了防寒服。現在,在他的防寒服下面,皮膚已經被汗水所覆蓋了。 其實,剛纔並沒有經過什麽劇烈的運動,五百米遠的距離,分花了整整一個多小時的時間才走過,已經是非常小心謹慎了,這根本算不上什麽運動。 然而,卻出了這樣一身大汗。 ----這是爲什麽?他感到愈發恐怖。山岡定了定神,覺得這不全是出於寒冷和恐怖。從地底刮到他臉上來的空氣,顯得乾燥而溫暖。 他再次彎下身來,坐到了地上。他的兩腿和腰肢疲乏得象要散架似的。他用手電筒照射前方,只見崖石齜牙咧嘴地聳立在兩側,就象被一柄巨斧劈出來的一條通道,這條通道彎彎曲曲地盤旋著通向冥冥黃泉。 山岡感到,這是一條深不可測的冥冥之路。他熄滅了電筒的光芒。立刻,他便陷入了無聲的黑暗之中,絕對聽不見一點聲音,耳朵的深處,只感到蟲鳴般的靜寂。 ----完了!山岡發出了一聲喝令。他感到自己已經沒有力量再向前邁進一步。力量一衰竭,恐怖便陡然增長。他覺得自己象是一個處在巨大的黑色魔窟中的幼小生靈,馬上就將被冥冥黑暗中那滿懷敵意的魔鬼所吞蝕。 週圍無聲無息,只有無盡的黑暗,他似乎已經感覺到洞窟中的魔鬼正在暗中向他發著嗤笑。突然,山岡回過頭去。他擰亮手電筒,探射著剛纔越過的那段來路,有一種通道已被無聲無息地堵塞起來的不吉之感湧上心頭。 還好,通道依然如舊。 山岡全身被汗水貼得緊緊的,濕透的衣服粘在皮膚上,令他感到呼吸困難。他的全身上下,都有一種氧氣不足的感覺。 他清醒地再一次領悟到,這是黃泉之國,從崖石上壁出來的這條通道,直通向地底那死一般的世界。只有預感到自己已經死到臨頭的生靈,才會穿過這條黑暗狹窄的通道,步入冥界。 洞窟的形狀,也象是在暗示著這一點,花崗岩石上被鬼斧神工巧妙而神奇地開鑿出這麽一條彎彎曲曲,直通向地底深處的通道起,簡直令人難以置信這是大自然的天然作品。 這一定是某種意志力在發揮任用!----山岡間想,是誰?是死者?不,是靈魂?!不,都 不是!而是某種支配著死者的魔性發出的意志力。 這難道還可能是一座樂園嗎? 山岡的全身起了雞皮疙瘩。他站起身來,靠在身後的崖側上,他的對面,是一道深深的裂縫,他感到這會兒從這道裂縫當中,正有無數的死者伸出手來,想要抓住他的腿。 他靠緊了崖壁,向後退縮著,恐懼使得他的皮膚開始收縮,身上的冷汗也幹了。 他後退了大約五十公尺,他又停了下來。 山岡的全身不斷地顫慄,但他拼命試圖控制這種顫慄,他用勁咬住牙關,終於停止了顫抖,他象要努力趕走他身上的恐懼感一樣,捏緊了獵槍。 如果這樣放棄探險,山岡的前途也隨之完結了,他意識到這一點。從明天開始,他又不得不回到社史編纂室裏,打發著被妻子所輕蔑的日日夜夜。他再也鼓不起勇氣,去哪妻子做愛了,一旦他摟抱著的女人對他毫無任何變化,他又會感到深深的自嘲和自卑,再也鼓不起勁頭去跟她性交的。 那麽,要想讓妻子回心轉意,更是不可能的事情。過不了幾天,妻子便會跟著別的男人去過日子了。 留給他的,將是一片空虛。 他不由得又回憶起昨天晚上的幻想來,然而,這個夢幻中的地底王國已經煙消霧散。他曾經爲之所活動,抱著必死的信念,踏上爲條探險之路,而當夢幻消失之後,只會留下來現實生活中慘淡的人生。。。。。 ----不,不能夠就這樣放棄探險! 山岡對自己猛喝道,他拼命地去說服自己,鹿群是的的確確從這洞窟中出入的,那一定錯不了,它們肯定是與這個洞窟有著某種必然的聯繫,才會鑽進洞裏,下到地底深處。現在,在通道的岩石上不就清楚地留著鹿蹄摩擦留下的痕迹麽? 鹿群總有什麽原因,才會鑽到這地底下去,它們肯定絕不會毫無目的地棲息在這黑暗的洞窟之中,鹿群決不是發了瘋,或者出自冒險的心理,才通過羊腸小道般的黑暗的通道跑進地心深處去。 而他是目睹那頭鹿從洞中跑出來的,那麽,把地底的這個世界想象成死者的墓地,也未免預言過早了一些。看來,洞裏是有什麽名堂。 那也許的確存在著從遠古時代便令鹿群所迷戀不舍的某種物質?山岡凝然站了起來。 即使是洞中並沒有什麽讓鹿群所著迷的神秘物質,也必須繼續探險下去,哪怕地底下等待著自己的,果真是死亡的世界。 他說服著自己。俗話說:“不入虎穴,焉得虎子。”如果沒有這種蔑視死亡的勇氣,那能成就什麽事業呢?!就算是死亡的世界在等待著自己,也不能中途止步啊?怕死的人,哪怕他苟且地活著,也毫無意義。 山岡決心以必死的信念去繼續探險,不惜犧牲自己的性命,或許能夠開闢出一條道路來,他有生以來第一次願意用生命來進行一次賭博,說不定,當他抱著必死的信念奮然前進到地底深處的時候,千千著他的,卻是一個光輝燦爛的王國! 他用力吞了一口唾沫。 ----死就死罷!他在胸中自言自語地發著狠。山岡重新向洞裏走去,他擡著他那象灌滿了鉛的兩腿,機械地朝前邁進。我還有槍呢----他想了起來,如果在地底深處果然是冥界,自己活活地被幽閉在那裏出不來了的話,還可以用槍自殺。 他毅然決然地解下了系在身上的登山繩,下決心義無反顧,探險到底,一直走到能夠到達的任何地方。 通道的一側,是深不見底的大裂穀,道路就象迷宮中的回廊一樣,盤旋向下。山岡加快了腳步,一旦抱定了有去無回的決心,無視生死之後,他突然感到反而輕鬆了好多。 通道急速地向下延伸,不一會,那條大裂穀消失了。從崖石上只餘下了一條窄窄的縫隙可以容人通過。那縫隙就象隨時可以合攏來把人擠扁似的,顯得十分可怖。 通道一邊彎彎曲曲,一邊通向地底,令人想起螺旋式的階梯。這個洞窟的整體上也給人以這樣的感覺,它不象是人類生存的空間,而是象遠古時期的外星來客、宇宙人所留下來的遺迹。 山岡一面走,一面觀察著崖石的壁面,沒有發現任何人類開鑿過的痕迹。 大約經過三十分鍾,通道仍然無所變化,繼續向地底下延伸。 隨著時間的推移,恐怖感又漸漸地回到了山岡身上,他的腳步又開始應得凝重如鉛,真不明白,這條道路究竟要通向哪裏!他有些按捺不住了。 他估計了一下,總共前進的距離,沒有超過一公里。山岡回想起來,這個洞或許是個鍾乳洞吧?在岩手縣的溶岩地區,有著無數的鍾乳洞窟,從發現的情況來看,總長度有的長達八公里之遙。 難道這座洞窟,也是長達數公里?這時,他面前的通道突然向右開始回旋。而且,道路變得更爲狹窄起來。 他把獵槍背在身上,向前伸出手電筒,小心翼翼地朝前移動。突然間,正前方閃過了一道強烈的亮光。
6 山岡圭介發出了一聲短促的尖叫。他緊靠在了崖壁上,彎下了腰,手電筒被擰熄了。 那是一道令人恐怖的閃光,就象夜裏槍管中射出的一道搖曳的光芒,“呼啦”一下子劃破了他前方的空間。 就要那瞬刻之間,山岡也熄滅了手電筒,身上發出一陣陣嘩嘩作響的顫抖聲,他甚至感覺到胃部也發出了一陣陣抽搐。 前方就在象是有什麽東西。這一點,幾乎可以肯定,那道金黃色的光芒疾速地掠過,猶如什麽東西正在黑暗中等待著山岡的到來。他覺得,那道急速掠過的光芒,說不定是發出的某種警告,或者是報信的信號。 ,這道光芒的形狀,也是山岡所從未見到的,它不象是手電筒光,而是象曳光彈那樣拖著一條長長尾巴的亮光,這條光芒明亮而具有穿透性,並且帶著微微的一點金黃色。 山岡的手指緊緊扣在獵槍的扳機上,陣陣發抖。手電筒原來系在胸前,現在垂落到了胯間,而山岡卻連重新擰開手電筒的那點勇氣也喪失了。他預感到將有什麽怪物或者幽靈,馬上就要在黑暗中浮現出來了。 他握緊了槍,劇烈的顫抖著,耳朵緊張到了極點,他不想讓任何響動逃過他的耳朵,弄得連鼓膜也在顫動。 前面沒有一絲響動,只有死一般的寂靜。山岡忍不住想要大聲喊叫,由於極度的緊張,他感到自己的神經馬上就臨近崩潰。他的呼吸十分困難,黑暗中,他拼命地睜大眼睛,不敢眨動一下,渾身的肌肉繃得發疼。 只要一聽到什麽聲音,他就打算開槍,山岡覺得自己只能做到這一點了,在開槍的同時,他就轉身逃跑。他自己目前一動也不敢動,因爲山岡感到前方的黑暗中,有什麽東西正隱藏在對面,窺視著他的一舉一動,眼下,那東西象是正在窺視山岡所在的位置。 就這樣不知過了多長時間。 四週仍然是死一般的靜寂,連一點響動也沒有。漸漸地,雖然恐怖心理並沒有解除,但那種緊張感多少鬆弛了一點。山岡的太陽穴在肌肉稍稍弛緩一些之後,感到一陣陣發疼。他暗想,象這樣多來幾下,非得損壞神經不可。 身體的顫抖,也停止住了 山岡靠在崖石上,覺得渾身上下沒有一點力氣,就象被人給抽了筋。 又過了很長的時間,這段時光山岡感到無比的漫長。他終於忍耐不住了,他已經到了忍耐能力的極限程度。 他顫巍巍地用左手擰亮了手電筒。直到這時,他才開始攷慮,這會不會是一種自然現象呢?雖然他還無法完全排解一扭亮手電筒之後,就有什麽鬼怪浮現出來這種恐怖感,但他還是橫下心來。 手電筒的光芒刺破了黑暗。幾乎與此同時,前方又如曳光彈一樣飛快地掠過了一道金光。這一次,山岡鎮定下來了,他恍然大悟,這可能是一種反射光。 一弄清這一點,他全身一下子便鬆弛下來。前方的那條反射光又飛快地掠過,它的光束很細,具有透明感,略帶著金黃色。 ----會是黃金嗎?!頓時,山岡忘卻了剛纔的恐怖。他想,這會不會是黃金層的露頭呢?想到此,山岡有心跳又加快了。 他邁出了腳。在距離他前面大約幾米遠的地方,通道又拐了一個彎,角度也拐得很大。山岡小心地向前進行著。 頓時他感到一陣目眩。“啊!”山岡發出了一聲尖叫。手中的槍掉在了地上。他的眼前,有萬道光芒在黑暗中閃爍著 他踉蹌了一下。他的身子失去了重心,就象被什麽給肢解開來似的,意識也從體內飄逸而出,離他遠去,一時間眼睛裏金花四射,有一種暈船時的搖曳感向他襲來。他不由自主地斜靠在崖壁上,過了一會兒,意識才開始恢複。 山岡緊緊地閉著雙眼,害怕睜開。他感到好象一睜開雙眼,那就將是最後機會了,他的眼睛或許將會永遠失去光明。耳朵裏靜得出奇,沒有一絲一毫的聲響。連他自己沈重的呼吸聲,也聽不見了。 手電筒熄滅了。他驚奇萬分,那究竟是什麽發射出來的光芒? 山岡一點也弄不明白,這是他從未看見過的如此強烈而巨大的發光體。在黑暗中,山岡恐懼地感到,這頭巨大的發光怪物完全可以在瞬間把他溶解掉。 他嚇呆了,手電筒從胸前又垂落下來,繩子也纏繞成了一團。他伸手摸了摸槍,獵槍已不知去向,他勉強回想起來,是他剛纔發出一聲尖叫時,槍落到了地上。 好一會兒,他都沒有力氣去摸索他的獵槍。山岡呆立在那裏。正常的感覺遲遲沒有恢複,他全身的氣力不知跑到什麽地方了,幾乎處在一種虛脫的狀態下。 沒有什麽朝他襲來,如果有的話,山岡也不打算掙紮了,隨它去吧!他奇怪的發現這會兒對死已經無所謂了,已經失去了抵抗的意志,如果那頭發光的怪物的確具有生命力的話,無論他怎麽掙紮反抗,到頭來也是白搭。 漸漸地,他從虛脫狀態又開始慢慢地恢複正常。山岡微微地睜開了一條眼縫。 他臉上的肌肉,就象小魚的鰭一樣一下一下地抽搐著,從微微張開的眼縫裏,他飛快地掃視了一下正前方,然後又慌亂地閉上了眼睛。 過了一陣,山岡膽子大了一些,再一次睜開了眼睛。眼前已不再是一片黑暗,但是,在朦朧的視界中,黑暗也並沒有完全消失,呈現出一種魚膽似的灰白灰白的顔色,給人以似白非白,似黑非黑的混雜斑駁的色感。 山岡再一次閉上了眼睛,這一次,他打算完全睜開眼睛,仔細看個明白。這回又看到的情景,跟上次完全一樣,在黑暗之中混雜有灰白灰白的色澤。這會不會是一種錯覺呢?山岡心裏想,剛纔,他的意識已經幾乎完全喪失、某種錯覺還有可能還留在他的視網膜上。 他又過了一會,讓眼睛在這種環境裏又適應了一些,結果,看到的情景還是那樣。 他抓住了手電筒,山岡照了照前方,在扭開手電筒之前,他先閉上了眼睛,再眯成一條窄窄的眼縫,然後再咬咬牙擰亮了手電筒。 這一次,山岡沒有再發出尖叫。他透過狹窄的視界,凝視著眼前的景象。這是一片令人難以置信的景象。整個視界,完全淊沒在光的洋陸裏,四週只有光,猶如洶湧澎湃的光的洪流,山岡感到這萬道光芒從他的眼睛中透視進來,燒灼著他的大腦。 他呆然保持著這種姿勢,等到自己的眼睛適應了強烈的光線,才完全睜開來。 眼前還是一個洞窟,但跟剛纔走過的洞窟已經完全兩樣,它的寬度至少有七公尺左右,與其說它是一個洞窟,不如說更象一個廣場。而且,它還以這種寬度繼續向縱深拓展著。 山岡無法用語言表達自己的震驚。這個洞窟的全體都在閃爍著光芒,這是一種妖豔的光芒,它來自洞窟的壁面、窟頂和地上,一切都在發光。 光線具有強烈的透明度。山岡看得發呆,他緊緊地背靠在崖壁上,一動也不動。他的眼睛逐漸適應了這種光芒,而身上卻疲軟無力,連站立的力氣似乎也沒有了,他感到自己象是踏入了一個夢幻般的世界,渾身無力。 當習慣了之後,這種光芒顯得沒有剛纔姥強烈刺眼了。因爲是在極爲黑暗的洞窟中,一開始出現亮光,便、顯得分外眩目。現在看來,也就相當於千萬只蠟燭一齊點燃之後發出的光芒。但是一開始,山岡覺得這些光線不光是刺眼,甚至刺向了他的大腦皮層,麻痹了他的神經。 這一陣子,他才漸漸地恢複了思攷能力。 山岡覺得這些光線陰冷陰冷的,而且是從整個洞窟發射出來。很顯然,這不會是自然發光,而是手電筒射出的光線引起了反射光。這種反射光不單是平面上的反射,而是一種雜亂的反射。這種反光體,會不會是金剛石?――山岡思忖著,只有這種多面體的結晶體填滿了洞窟的各個部位,才可能衍射出這樣散亂的反射光來。 不,也可能不是簡單的填塞有多面體結晶體的問題,說不定,整個洞窟本身,就是以這種結晶體構成的呢! 從各個角度上折射出來的光芒,掩埋了整個洞窟。冷浸浸的光線交織成了一個光的世界,令人産生無窮無盡的幻想,如同夢幻世界一般。 一旦擰亮手電,慢慢地移動,成團的光束便隨之發生變幻。在純淨透亮的光線中,包含有紅色、藍色等色調,賄奇妙地隨時發生著變幻。山岡呆如木雞地注視著這個場景。 他完全不敢相信,這是生活中的情景。光。。。。宮殿。。。 山岡夢囈般地自語著,他的聲音軟弱無力。 冷冰冰的光芒,給人以夢幻般的迷惘感,它與彩虹的色譜交織合爲一體,組成無數個同心圓,一環五環地疊套成一個光怪陸離的混合體,無窮無盡地在洞窟是、中延續著,一切都被淹滅在這些光環當中,而光線的發射點,卻是凝集在一個點上,就是山岡手中的電筒燈泡。 神奇而不可思議的景色,當目光適應了之後,這些光線顯得柔和多了,山岡巍顫顫地在那發光體的中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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