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滟滟随波千万里

冰火雙極, 陰陽雙擊, 正邪雙沖……” 有點漫然的語音自另一側響起, 明先生歎著, “為了這一場伏殺, 幽蘭穀與石副樓主確實是煞費苦心……”   他的衣很白。   月白。   洗得月白的衣。   他的聲音在歎。   但他的容顏卻在笑。   笑得世事皆隨意,萬事不上心頭。   悠閑得有點心不在焉。   儒者也有點悠然。   “陰陽交沖,明先生的日月功體怕是難以施展了吧。”   他目光微微轉向那月白隨意的身影之側, 向著那身影對面的男子問著。   ──相思一劍,聽雪思凡!   “想必這是貴穀聖女的指點了?”   “聖女知古通今,掌控天下。 這點小小的事機,自然瞞不過聖女的心靈。”   “哦?是嗎?”   聽雪思凡一笑,露齒。   他的齒很白,如他的衣。   白衣。   如雪。   他也是白衣。 但白衣在他身上卻似偏偏白出了顏色,白出了七情六欲,   ──白出了纏綿。   如他的劍。   雪白,炫亮。   ──卻白得旖旎,亮得相思。   纏綿的衣,相思的劍。   但他的容顏卻極清,極精。   甚至有點悍,帶點直。   他有點傲慢的笑著,眼神晶晶亮亮的,竟似有點   年、少、輕、狂!   “月影樓之主那迦, 唯一傳人姬塵影, 珍重別拈香一瓣明先生──” 他頓了一頓, 接道,“現在竟還有‘十五始展眉,快意簫琴劍’蕭劍琴。 對待如此的大人物, 自是應該有對待大人物的禮儀──選在此地……”   他微笑,越發得帶點狷猖。   “想必各位才不致責備我家穀主失禮吧!”   “耶?耶?且住!且住!”明先生忽連連搖手。 他蹙眉,微蹙; 輕歎,連歎, “學生只是江湖散人一個, 何談什麽大人物呢? 若說大人物, 那迦摟主, 幽蘭穀主, 石兮副摟主才算得上大人物吧!”   “耶∼好友何需忒謙呢?” 儒者悠然一笑, “雙極無沙原之地可是幽蘭穀專為了好友而苦心所選啊。”   “唉呀,那迦,你這話說得可是有點不負責任!”   “哦?有嗎?”   “沒有嗎?”   一點寒芒陡然淬入聽雪思凡眸中, 他軒眉,挑目。   怒!   怒極! 極怒!   這二人竟在此如此閑談起來,   ──竟、能、在、此、如、此、閑、談!   ──調、侃!   ──旁、若、無、人!   竟將他們視、若、無、物!   他揚眉,上步。   欲發作!   但這時卻忽然響起一陣大笑。   ──狂笑!   ──天地宇宙誰主浮沈的囂狂!   笑的人是石兮。   他黑衣無風自動,意態張揚。   “何必轉移視聽呢! 那迦! 你心裏明白, 雙極無沙原, 乃是專為你而設啊!”          *           *           *   火苗微微晃動, 在幽暗的藍冰之上無聲無息地灼燒。 微風輕拂, 一縷清淡月華映入儒者明麗的眸中, 映得儒者的目光清明而悠遠:   “何以見得呢?”   “何必故作鎮定呢!那迦!” 狂笑斂去後, 他的臉容竟又遽然恢複了冷。   ──陰冷,陰鷙!   ──他黑衣, 神色陰鷙。 襯得他高瘦的身影愈發高瘦。   在地上拖出一條長長的影子。   ──卻淡。   “雙極無沙原, 雙極冰火, 交沖正邪。 日正中,浩氣貫虛; 月半蝕,魔焰漲天!”   他張目,抬頭,望天!   “而現在,正是月半蝕!”   天上雲方散, 月高懸。 月暈微紅, 月角已缺, 缺口黑如玄英, 似比夜色更深, 深沈如墨, 點光不漏。   ──月、正、半、蝕!      儒者靜靜地凝望夜空, 凝望了半天。 他的衣袂發絲在風中微微拂動, 凝望著天畔蝕月, 竟似微微有些癡了。 過了半晌, 才輕輕一歎:   “天若有情天亦老, 月如無恨月長圓……” 月華漸漸在儒者眸中暗去, 儒者微微斂下眼簾, 將情緒收藏在纖長的眼睫之下, “月難長圓, 天狗食月, 總是不免令人倍覺感傷啊。”   “哦?感傷麽? 可是為今日將命喪於此而感傷呢?”   “石兮,你的自信從何而來呢?”   “哼,那迦,裝作何用! 雖然至今尚無人能真正得見你的功體。 但你的功體乃是屬於清聖的正道功體這點卻是至少瞞不了我! 雙極無沙原,月半蝕, 正是你的葬身之地啊!”   “哦∼石兮,事事真的能皆如你所願嗎?”   “哈哈哈哈∼”石兮遽然仰天狂笑, 囂,而傲, “明先生絕式難出, 那迦,你現在又能使出幾分功體呢? 故做鎮定, 對他人或者有用, 對我何用呢!”   “看來此刻的石兮,自信滿滿。”   “當然!”   “不過,你的同伴是否也是如此呢──”   儒者悠然一笑, 目光微微轉動, 轉向那靜了很久的身影。   ──那藕衣、高髻、雲袖、垂發的女子。   ──獨、孤、小、舞。       *           *           *   她竟還在怔。   怔怔忡忡,恍似夢中。   向來都是她引人入夢, 夢入高唐, 風流遺韻。   但此刻卻竟是她入夢, 夢裏不知身是客, 春痕如夢繞天涯。   她入的何夢? 可曾易醒?   夢中似還有點惶,   有點惑,   ──還有點驚。   似有一點點的夢魘。   然後便讓她鼻翼微微有點汗, 身形有點伶仃。   如蝶立風間, 似將飛去。   儒者靜靜望著她, 然後靜靜望向石兮, 有點悠然:   “看來,獨孤護法怕是難以出手了。”   “……”   石兮微一皺眉, 極微,極快。 然後他開口,方想開言。 獨孤小舞卻忽然醒了。   那個恍似陷入夢中的女子, 在這時卻   ──忽、然、醒、了!   她一醒來,便似從未夢去。   她的目清,唇豔。   她整個人便似忽然定了下來, 仿佛方才那個有點驚、 有點惶的她不是她, 而她亦不是方才的她。   她靜靜地望向儒者, 長身而立,冰情玉洌。   她挑眉:   “多情總被無情惱, 詩殘莫續, 夢好難留。 好一個事如春夢了無痕, 無心破有情。 不知你那招何名?”   “無名。”   “無名……”她慘然一笑, “我想遍了所有招式, 竟想不出有任何一招可以破解你那隨手一式……”   一絲淒愴的笑意漸漸迷漫上她好看的眼底, 帶點澀, 帶點苦, 但卻仍傲, 毫無自憐。   她在這樣淒然而笑的狀況下, 竟仍是那盛唐遺韻,風華高傲!   然後她揚眉, 抬首, 凝視儒者, 而後開言。   ──神色清定,宛似切金斷玉。   “那迦,我既已敗在你手中,今日之事,便與我無關!”   她輕掠雲鬢,身形微旋, 竟連看也不曾再看石兮與聽雪思凡一眼, 便翩然起身,飛掠而去。   ──宛如一襲舞衣,隨風飄舞,宛轉飛逝。   只留下她漫然的語音在風中飄散而來:   “……下次再會,便是我取你命之時……”              *           *           *   儒者微微一笑, 未曾言語。 石兮、聽雪思凡卻面色一變。   ──大變!      她竟說走就走, 走得幹幹淨淨, 利利落落!   竟仿佛她從未曾來過。   ──好個獨孤小舞!   ──好個舞盡盛唐的女子!   “獨孤……”   尚未能來及叫出的剩下兩字 在面對消失的藕色身影後硬生生的堵在口中, 極怒之色陡然攀上聽雪思凡線條精練的臉上:   “好你個那迦!”   他神色慍怒, 氣勢大盛。 宛如一頭豹子, 在夜色中遇敵。   ──怒豹! 爪鉤已露, 蓄勢待發!   他確實要出手,   已將出手!   他目視儒者, 身形移動, 舉步欲前。   但這時他面前卻響起一個有點懶洋洋的聲音, 同時也現出一張有點懶洋洋的臉,笑臉:   “耶∼獨孤護法,王者自有王者以對, 你我只是佐護之命,何必去湊那個熱鬧呢──”   他信步攔在聽雪思凡身前, 他笑,笑得如他的衣   ──月白風清。   聽雪思凡止步。   身形遽止,如捕食前的豹,全身皆靜。   ──凝視獵物,只待一發致命!   他目光如刀,悠悠而言:   “明、先、生!”   他面前之人月白長衫,雲淡風清, 笑得宛似閱盡滄桑, 又似童真無邪。正是   ──明先生!   ──一車書,五更雞,珍重別拈香一瓣,明日即天涯。   ──明、先、生!       *           *           *   石兮靜靜的凝望著獨孤小舞消失之處,凝視了很久。 仿佛那裏忽然長出了一株花來, 或是出現了一樁值得他研究的事物般凝視了很久。   然後他深深深深地向那裏又盯了一眼, 才仿似滿足了一般將視線調了過來,轉了過來。   ──深,而狠。   ──竟似有點不可測。   ──對儒者。   然後他輕輕吐了口氣,深深地睨向儒者:   “好一個那迦,果然是永遠不可輕忽之人!”   一絲明麗的光澤微微蘊入儒者清明的眼瞳, 儒者悠然一笑:   “承蒙誇獎。”   “哼,那迦,何必得意。 縱使獨孤護法退出戰局,你的處境又何嘗或變呢!”   “哦?石副樓主依然自信不減?”   “哈哈∼為何要減呢?!”   “是副樓主自信能制得了我, 聽雪護法能勝得了明先生, 幽蘭殺將能克得了蕭姑娘,抑或是──”他微微一頓, 緩緩將目光投向遠處。 冰火交彙,幽明幻淡,宛似虛空。 他的聲音亦仿佛自虛空中悠然而來, 清明悠遠,   “──抑或是為了千斤火雷的信心呢……”       *           *           *   一石驚起千層浪!   儒者平靜得近乎點塵不驚的淡然一語, 竟似千斤巨石陡然落入平靜湖心, 激起   ──千、丈、波、濤!   石兮面色陡變!   ──大變!   ──真正的面、色、大、變!   他的表情一直很豐富。   他忽而陰冷, 忽而囂狂, 忽而沈靜, 忽而狂笑, 忽而冷嗤, 忽而勃然……   但直到此刻他才真正是陡然變了臉色,   ──驚了心!   ──大、驚!   ──他竟然知道!   ──他竟然真的知道!!   ──竟然真的什麽事也瞞不過他?!!   “你……”   “你竟然……?!”   他陡然張口,卻又忽而結舌。 急劇的情緒變化在他的眼底彙聚,又迅速化為無明。   儒者輕輕一歎, 將近乎秀麗的眸光掩在長長的眼睫之下, 卻未曾回話。 回話的一個柔和的聲音,帶著少年特有的嗓音:   “石副樓主,你實在太小看樓主了。”   說話的人年少,秀氣,溫和,沈靜,煙塵不驚。 竟是那一直靜立於儒者身側沈默不語的少年。   ──姬、塵、影。          *           *           *   “你實在太小看樓主了。”   他輕輕一歎,容色溫惋,卻帶著一絲悲憫。   ──他這樣一名小小的少年, 竟面對著樓裏的前輩高人, 面、帶、悲、憫!   “洪荒之世, 清濁未分,混沌如卵, 靈神成形,兩儀定四象, 三才破五行, 備不知體, 生不知用, 惟陰陽得住, 風雷鼓舞, 化生萬物, 盛莫能敵。 觀天之道, 執天之行,盡矣。 故天有五賊,見之者昌; 五賊在心,施行於天; 宇宙在乎手,萬化生乎身。 九宮九星,八門八神。 天圓如張蓋,地方如棋局。 化入虛中, 龍返首, 鳥跌穴,玉女守門, 天遁,人遁,地遁,龍遁,虎遁,風遁,雲遁,神遁,鬼遁。 熒入太白, 太白入熒, 六儀擊刑, 生萬般法門。”   他悠然一笑, 眉目之間竟見得萬般風神, 他長長的鳳眼微眯, 望向石兮,   “生克之理, 遁化之道, 莫不出於其中, 副樓主與幽蘭穀兩位護法, 自現身以來, 便足立生休, 進退之間未曾稍離。 只是──卻不知那千斤火雷, 樓主早已命我暗中毀去了……”   石兮目光收縮,望向少年。   他驚,且涼。   ──他竟一直小看了這名少年!   ──竟是這樣一名小小的少年毀掉了他殺手利器!   ──這名甚至在傳聞中連武功也不會的少年!   ──好一個姬塵影!   ──好一個那迦的傳人!   ──好一個那迦!   他心思轉念, 尚未及動, 卻聽儒者輕輕一歎:   “功是將軍功, 死是征人死。 千斤火雷埋於地下, 為了殺我, 你們竟不惜犧牲千名穀中殺將── 約紅穀主手段實在是未免過於殘忍了。”   “幽蘭死士自願為穀主效死。 聽雪思凡傲然一笑, “這不過是最後手段, 能與月影樓之主同歸於盡, 可是幽蘭死士之榮耀!”   “哦?如此說來, 聽雪護法也是樂於與我同歸於盡了?”   清淡的話語令聽雪思凡微微一窒, 但儒者卻不由心中暗暗一歎。 縱觀雙極無沙原上, 黑影憧憧, 千人靜立, 卻竟無一人因他方才之語有所動搖。   ──真是好一個幽蘭穀。   ──好一個向晚約紅!          *           *           *   一抹狠色掠上石兮眉心, 他的眉宇便似忽然被砍了一刀。   ──恨刀!   他狠狠地盯著儒者, 便似三生前便已結了仇, 七世前便已種了怨。 他恨恨地看,恨恨地說:   “那迦, 我果然一直都太小看你了!”   “其實, 早在我看到藤兒沒有前來時, 我便該想到的。”   “但是,那迦, 你又怎敢斷定幽蘭穀主不會前來赴約呢?”   一絲不易察覺的幽微難明的歎息輕輕攀援上儒者明麗的眼底,暗淡的微紅的月緣的光暈彌散在暗沈的大地之上, 儒者靜靜地凝望著天邊半蝕的殘月, 輕輕一歎:   “若是藤兒口中的那個人, 就絕不會是以談判來獲取心愛的女子的人── 而這又實在是一個殺我的絕好機會。”   “……想不到藤兒竟會如此了解向晚約紅! 想不到你竟可僅憑藤兒的只言片語便可作出如此判斷!”   “世上又有誰會不了解自己心愛之人呢? 我也不過是冒險一試罷了。” 他長長一歎,目光再次轉向石兮, “一子錯,滿盤皆落索。石兮,你仍還不死心麽?”   修長而指骨凸露的手指在黑色的袖底慢慢扣攏, 青筋在繃緊的手背上高高暴起, 在雙拳扣到最緊之處之時, 石兮卻忽然暴出一陣狂笑:   “那迦!你也切莫過於得意! 你莫忘了,我手上尚有雄兵無數, 你當真以為你可以以一敵千麽?”   “有何不可呢?”   遽然插入來的聲音清脆、帶笑, 清冽如玉石, 卻又甜糯如江南之水。   “人多便能勢眾嗎?”   她笑,這一笑便似笑出了燦亮光華, 眾人竟仿佛忽覺得眼前便亮了一亮, 這幽暗大地上竟恍似忽然   光、華、大、盛!   她便如此笑著, 如此嫣然著, 也如此踏步上前著, 笑的眼波盈盈, 竟還似帶著幾分頑皮。   她便這樣帶著幾分頑皮的笑著說:   “我倒偏偏不信!”   她左手柱琴於地,身形輕倚,右手輕扣劍柄,似握非握。   她的對面人影憧憧,黑衣森森。   她竟要   ──以一敵一千!   她這樣一個女子,明眸皓齒,纖腰如柳, 似一陣風來便要化蝶而去。   弱、不、勝、衣!   但她卻偏偏竟要去抵擋住對面千名大漢。   ──精壯、高大、剽悍!   ──千名威猛的死士!   她竟要──   ──以、一、敵、一、千!       *           *           *   石兮的心陡然沈了下去。   完完全全沈了下去!   大、勢、已、去!   他知道,他大勢已去。   對方仍被圍,己方仍然士氣飽足,人多勢眾。   但他卻偏偏知道   ──大、勢、已、去!   那不是什麽分析,而是他的本能。   ──自無數次大小戰役、 數十年江湖風雨中得來的對於局勢的把握的本能。   ──沒有這種本能的人, 在波折不斷的江湖武道之中, 也許早已踏上消亡之途。   所以他清清楚楚地感覺到   ──他大勢已去!   ──這種感覺讓他幾欲發狂!       *           *           *   “曾憶鳳陵遊,浮華兩紛紛。” 儒者輕輕一歎, “‘貪’之一字敗盡多少英雄豪傑── 石兮,你為了鳳凰令無所不用其極, 但你可知,鳳凰令其實只是……”   此時一陣風起,沙塵輕揚。   眾人心中忽覺一陣異樣。   心神微動!   雙極無沙原,一直有風。 忽停,忽起,忽疾,忽緩。   ──但一直未斷!   所以有風本非異事,本是再尋常不過。   但眾人卻偏偏心中升起一片異樣之感, 恍似天地忽蕭然。   寂冷,   ──入秋!   霜冷楓寒, 金黃悴減, 蕭蕭落木, 無邊淒然   ──秋、意、上、心、頭!   儒者忽然怔了一怔, 語聲陡止。   他衣袂拂動, 發絲輕揚, 容色微恍。   ──他竟似乎微微有些失了神!   在這樣劍拔弩張、 殺氣激突的局面之中,   在這樣瞬息萬變的戰陣之上,   ──他、竟、然、忽、然、失、了、神!   高手之爭,一個瞬息可以判定生死幾次?   一個失神呢?   他這一個失神又會失多久?   不知道。   但石兮卻知道,立刻知道,   這是機會!   ──也許是他最後一個機會!   ──唯一一個機會!   他神光暴漲,肩動,袖揚,掌伸。   ──他已出手!   ──靜。   ──黑。   沒有狂風大作,沒有石走沙飛。   甚至似乎沒有絲毫動靜,沒有絲毫變化。   只有一縷黑,無聲,無息,無光,無影。   ──什麽也沒有。   ──一切皆無!   如何才會一切皆無?   一切烏有的盡頭是什麽?   是不是就是死?   當一個人什麽都沒有了,不就是死了麽?   那麽儒者呢?      如果這招擊在儒者身上,儒者會不會死?   不知道。   如果沒有人攔住這招, 失神中的儒者是不是就一定攔不下這招?   不知道。   沒有發生過的事情, 誰也無法得知結果會如何。   人們最多只能做出可能的猜測推斷, 但猜測判斷的結果又有誰能保證正確?   誰也不能。   就像誰也不可能知道下一刻可能會發生什麽事。   光華一閃, 一道氣芒自遙遠的曠原邊境隔空而來,正迎上了黑!   無聲無息無痕無影的黑撞上了金色閃耀、 卻又似乎有點輕描淡寫的光!   如果黑暗對上光明,結果會如何?   不知道。   也許永遠也沒有人能得出答案。   就像光明永遠也離不了黑暗, 黑暗也永遠失不了光明一樣。   但這裏的交手,結果卻很明顯。   甚至明顯得令人錯愕!   功勁交突,氣勁四散, 四處爆射的亂流中, 只聽到石兮一聲震天哀號, 黑色的身形震向半空, 噴飛而出,轉眼無蹤!   聽雪思凡面色大變, 明先生、蕭劍琴也不由陡然變了臉色。   ──這是怎樣的功夫?!   ──這是怎樣的變故?!   石兮全力以赴的至極之招, 竟抵不住那由如此遙遠地方而來的、 近似若不經意的、 輕描淡寫的一招!   ──敗得毫無轉圜,徹徹底底!   ──毫無抵擋之力!不堪一擊!   ──而發招之人卻竟連雙極無沙原也尚、未、進、入!   ──這是怎樣的功夫?!   ──這是怎樣的高手?!!   ──這可是地球上曾經聽聞過的功體?       *           *           *   微微有些蒼白的容色拂上儒者秀麗的面頰, 儒者慢慢轉動身形, 望向遠遠的沙原交界之地, 身形竟恍似微微有些虛幻透明了起來。   在眾人的目光交彙之處, 一條暖黃色的身影慢慢步入雙極無沙原──   “應天長,千古流雲雲飄飄; 涉世行,萬丈紅塵塵邈邈; 落一葉,歲暮臨景景悠悠; 八月秋,笑染西風風蕭蕭──” 獨白──秋九月 只是當時已惘然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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